黄梵(1963—),曾用笔名黄凡,籍贯湖北黄冈。1983年毕业于南京理工大学飞行力学专业,次年留校任教。89年与岩鹰创办《先锋诗报》(1-9期),90 年与车前子等人创办民间诗刊《原样》(1-3期)。1988年起在国内外发表诗歌、诗论,近年除诗外还发表了大量小说、随笔。作品被译介至英、美、德。现居南京。
得到一个昨天的比喻
今天的比喻
你就导出了
生活的代数学?
想起神秘的初恋
庸常的离异
你就横越了幸福的长度?
也许活够了
才想到再委身一次
就象为酒钱困扰的人
愿意委身于
一只沉重的货箱
放置恐惧的山巅
锈蚀的同心锁
也许锁着一面嘶哑的生活
里面藏匿的粗大嗓门
也许正与游客和赞美声搏斗着
婚姻的疾病
每天在云中漂洗
被观光客抚动
谁能说清
锁环上那些象征的布条
在希望的漂洗中
变干净还是变脏了
寄托是否成了诅咒
忘形的片刻
山间午后
我慢慢看懂了云雾的起落
一阵猛烈的山风中
我不禁抓住颤摇的布条
象色情医生
抓住一双生病的乳房
2001.7
在这座城市里生活
是别人的叹息,把我和幸福分开
是爱恋过的往昔,把我和现在分开
二十多年了,所有的胜利都只是胜利而已
就象众人的哗笑,它已触动不了我
是难听的方言,腐烂的食物
急诊室,极力掩饰的贫穷
让我努力弯下腰来
是搬运的号子,冻坏的水龙头
戴着藤帽的农民工
让我竭力去想,究竟哪些是多余的……
在这里住到多久,心才不会忏悔
连往世轻浮的幸福都忆起了
虽然不再为苦难呜咽,却还在为希望颤栗
不是爱变得太快啊,是它根本就没出现过!
当我迎着风寒走进节日,感到了人们手中
那些多束鲜花的徒劳
人们对农民工的仇恨还在加深
诅咒迫不急待地从早餐就开始
我知道自己应该有所爱,包括去爱
一个小贩粗俗的吆喝,掏粪工的苦役
老鼠对面包的撕咬,去爱蚊蝇的轻吟
和所有微不足道的事物
无比温柔地向所有的挫折伸出双手
让优越的心懂得该放弃一点什么了
因为那种勒进他们肉里的痛
一样也会勒着我们
就象一根木刺在肉里睡熟了
还在蠢蠢欲动
等待云雨中阴黑的鞭子落下来
在整个白天熏心的拍卖中被激动的黑暗掩埋
啊,她期待,如果天空有美丽的睫毛
它们也应该一根根掉下来,反弹起
史诗般有力的情节,在爱情的腿根处停靠
在燕子的绕行中,在船舶静静的停泊处
她已经看见那称颂的泪水在趋向最后一招
她的亲人在闪电的传单下逃散啊,这么多象
新来的医师把热情赞美的角膜从眼球移开
原谅天空象你我之间一场争夺家产的抱怨
人们避风而去,她出汗的身躯象钢水在等待啊
看见屁股底下的车轮与大地要分开
自由但绷紧的长弦忍受声音雕塑中新的刀刻
......她不答复,不愿在壮丽的尘昏楼市中醒来